·ABO设定,老王→A,老青→O
·俩人在哪都通打工
·咸鱼笔者给自己熬糖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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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楚岚蹲在地上,一手拿着手机,另一只手把烟递到嘴边猛吸两口。熟稔的辛辣感充盈两肺,已不会像第一次抽烟时呛得他直流眼泪,反而能驱走酣战后的疲惫。
『任务完成,同事们正在收尾。』
消息发出去没多久,徐四就回复了自己:
『辛苦了。』
听说这次任务宝宝不参加,碧莲虚的一批,想尽法子拉来公司的俩术士垫背,临出发那天,还拐走了下山历练的小师叔。F4聚首,他个菜鸟就有保护伞了。
月悬中天,山风携着泥土的腥气,把沾了汗水的衣服扑在身上,湿得发冷。楚岚打个寒颤,拉上外衣拉链,一回头,就看见王也把自己的外套往老青身上披。
林间的同事正在搜寻死伤者,手电筒的光束晃动交杂。偶尔有那么几道打在王也脸上,王也并不闪躲,扭头看着他的阿青,嘴唇微动,像是在说什么话。
尼玛,脱单了不起啊?
楚岚擦掉额头上的汗水,又打个哆嗦。不就是多披个外衣吗?他知道山里冷,这次专门在行礼箱里多带了件厚衣服,回头自力更生自己穿上。
当看见老青的唇贴上王也的脸时,楚岚实在受不了了,叫上正在打坐调息的灵玉,走到俩人身边:“下山吧。”
这次任务的地点离龙虎山很近。每次来这里都会想起罗天大醮。当初王道长为了给自己选择,被逐出师门,自己没领情。
老王向身后望了望,勾出一抹似是自嘲的笑。楚岚也下意识顺着王也的目光瞧去,看见的只有黑洞洞的天空与几颗星子。
他不知道王也在看什么,也许是龙虎山,也许是武当山。两个改变王也命运的地方。果然,过去几年了,楚岚还是心有愧疚。
然而罗天大醮后老王勾搭上了老青,现在看那俩人背影里时时刻刻透着“sorry,脱单就是了不起”的酸臭味,那点愧意顿时烟消云散。
“诸葛兄,方才见你在阵中迟疑片刻,莫不是身体抱恙?”灵玉忽然问道。
“多谢灵玉真人的关心,不过是这几天没休息好。”说到这,青朝王也挑挑眼。
老王轻咳几声:“您老在生死关头都敢走神,胆儿也够肥的。”
“这不有道长您在我才敢走神儿的吗?”青学着王也的腔调,也不管身后的灯泡加起来有几千瓦。
不过老青在对战时神情恍惚的那一刻,老王心肝儿差点给吓出来。要知道这人不仅脚下踉跄,连手里的火球都消散了。若不是灵玉的水脏雷来得快,老青怎么也得受点伤。
王也现在想想,都心有余悸。
走到山下的小镇里,正入鼎沸依旧的夜市。两列铺子推车依次排开,塑料和木头桌椅上,有醉人的酒和烂醉的人,以及,醉后的鬼哭狼嚎。这条街不需要路灯。小摊小贩的白炽灯虽然微弱,但若是连成片,也足以应付黑暗。
青披着自己的外套走在最前面,穿过烧烤的白烟和麻辣小龙虾的香味。王也都做好陪青吃宵夜的准备了,不料青一改往日的贪嘴,越走越快。
他想青一定是累了,就是不肯和自己说。嘴硬就嘴硬呗,不和自己说,他索性不问也不提。也罢,任务已经完成了,虽然还要在这里滞留几天以防后患,但也总算能休息休息。
等回到房间,王也更坚信了自己的想法。
他走出浴室的时候,习惯性喊了声:老青,早点睡。
青没理他。
王也走到床边一瞧,发现青侧着身,手里还攥个手机。虽然从眼睛看不出来睡着与否,但呼吸声已经重了。
“哎。”他轻声道:“要睡就好好睡啊。”
他看青佝偻着背蜷着腿,怪难受的,小心翼翼把人翻过来,又把压在身下的被子给他盖好。一切妥当,把手机从青手里抽出来,发现诸葛白正在微信上一个劲儿地呼唤青,刷出一屏幕的哥哥和问号。
『你哥睡了。』
王也用青的手机回复小叔子。
『牛鼻子?』
『略略略,我不信。』
『快把手机还给我哥。』
王也看了一眼青,把爱人散落的碎发拨到一边,好露出那张白静的脸。他又回复小叔子道:
『骗你干嘛?』
诸葛白发了个微笑的表情:『我哥才不会在和我聊天的时候睡着咧,肯定是你抢走我哥的手机,想逼我哥行苟且之事。』
苟且?还逼着老青做?自己没被榨成人干就不错了。再说,他和青同居同得光明正大,不仅两边家长知道,异人界也人尽皆知。
毕竟,自己睡的狐狸可是异人界男神之一啊。当初和青在一起的时候,自己微博的评论和私信都炸掉了。
抱歉啊,这家伙还真的睡着了。王也只好拍了张照片发过去,白才罢休。但小叔子还是愤愤道:“你还没过门呢,当然是苟且了!”
王也懒得回复这小孩,把手机丢到旁边。
厚重的窗帘阻挡了外面的光,虽然这时候天色已经泛白,但屋子里还是乌漆墨黑一片。
青又侧过身,面朝床的另一边,恢复刚才的姿势。王也只好把人往床里面捞捞,省得他掉下去。
小白说的苟且嘛……倒也不全错。虽然王也看得挺开,但老干部思想有时隐隐作祟,提醒他婚前性行为是不好的。在甲申之乱的真相没闹明白前,他和老青破事缠身,没有太多时间儿女情长。等现在风平浪静,却也习惯了我喝茶你喝酒的生活,谁都没提过结婚的事情。
唉,不就是九块钱的事情嘛,无非民政局离家有点远,回头花点时间去一趟就好。
老王的脑筋越转越钝,挨着青睡到第二天下午。
楚岚,好人,虽然被闪瞎狗眼,但还是给王也和青带了包子。
“老青没醒?”
“还没。”王也接过吃食,挠挠一头乱发。
楚岚点点头,点着一支烟道:“真稀奇,我还以为会是老青来开门呢。”
“这两天没啥事,只有老天师邀请我们去趟龙虎山。你们好好休息,剩下的工作交给我。”
“成。”王也看着眼前白线似的烟雾,皱眉道:“你少抽点。”
包子还没放在桌上,床上的人就懒懒地问他:“老王啊,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?”
“就刚才,抽的二手烟。”王也把头发拢起来,看了眼还赖在被子里不肯起来的人:“你怎么比狗鼻子还灵?”
王也拉开窗帘,陡然洒落的阳光让青的眼睛眯得更细了。老青觉得身上有些酸软,像是回到以前练硬功时的感觉,不过还是起身去洗漱,一路上提着气好让脚步显得不那么重。
他其实不怎么饿,看到包子时,也闻到一股油味,这比王也身上的烟味还刺鼻。老青左看右看,捡了个菜包吃完,就笑眯眯看王也狼吞虎咽。
“跟猫儿似的,就吃一个?”王也拿着第五个包子,觉得还能再吃五个。
“一下狗,一下猫,手机上给我的备注还是狐狸,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啊?”
“别贫,再吃两口。”老王把那袋包子往青面前推了推。
他靠在椅背上,眉头不经意地蹙起,似乎想远离那堆东西:“我减肥。”
王也抹掉嘴唇上的油道。青的口味一向很淡,辣子吃不了,更不喜欢吃大油大腻的菜。
“我给你叫碗面。”
“不用。”
他没拿手机,也不提出去浪的事,只坐在王也面前的椅子上,笑如春风。
如果眼前的狐狸真的有一条大尾巴,现在是不是会翘得老高。指不定不仅翘得高,还会摇得欢。老青今天对自己格外温柔啊。
以前这么温柔的时候多半是……
王也不觉加紧双腿,极稳的手也是一抖,把包子馅给挤了出来。昨天才干了一场硬仗,现在哪有精力伺候青啊。
“我去睡会儿,你快点吃,味道太大了。”青的下一句话让王也大跌眼镜,而且这狐狸真的躺到床上了。
夜深时,人不语,蛤蟆争先恐后地叫个不停,咕呱呱,聒噪。
青睡得香,王也有点失眠,到凌晨才睡着。
老天师亲自邀请,一行人哪能爽约。纵使王也挂了双烙进皮肤里的眼圈,第二天也得起个大早前往龙虎山。
除了灵玉穿着道袍,其他三人均是便服。楚岚打趣王道长怎么穿大短裤,王也压了压帽檐,嘲笑自己,也是解嘲。
“还道长呢。”他停步子,看了眼不远处的天师府,又看了眼比自己落后十几级阶梯的青:“早就在凡尘里撒泼打滚儿了。”似乎从昨天开始老青就一副很疲倦的模样,现在又穿个西装皮鞋爬山,王也看着都累。但他不急于点破青的“优哉游哉”,只站在那里等。
风搔动碎发,挠得脸蛋发痒。爬到这里,王也才发现,俗世已经捂在云下面了。
青走得很慢,只是在石梯上踱步。云就在青的脚下流动,衬得他像是踏云而来。虽然青走几步就要顿一顿,像是陶醉于这里的景色,其实胸膛起伏得无比剧烈。那衣衫猎猎飞舞,青色的辫子也不甘寂寞地扬起。
哪怕再慢,青也一点点离近了自己,不露声色地,挺直腰。
“就快到了。”王也伸出一只手。
他拉住了青,感受到另一个人的重量。明明是他拉着青往上走,却有一种要被青拖下去、坠入云海的错觉。
云海?他早就坠过一次了。嘴上说是被命格裹挟,实际心甘情愿跌过隔在天人之间的雾霭,堕入凡尘。
他称其为:入世做个行者。
红尘炼心,红尘洗髓。
王也触到温暖的软玉,筋骨俱换。
为了让青跟上,他放慢脚步,忍不住又回头望了眼云雾缭绕。
他在……瑶台还是人间?
楚岚在终点处催了,“老王”和“老青”的呼声回荡不止。
除了长辈们,楚岚还是那么不受待见,四人走到哪里都能听到“布摇碧莲”四个字。当楚岚混在三人中大摇大摆地去和老天师吃午饭,门人除了羡慕和嫉妒,也做不了什么。
怎么办?这可是老天师亲自认的大孙子。
冷盘热盘都上齐了,有红有绿,皆是时令果蔬和山中野味。老天师拿起筷子:山上没什么好菜,粗茶淡饭,难以下咽。
这都是片汤儿话。冬笋、茄干堪比肉味,至于板栗烧鸡和粉蒸肉,更是不可多得的珍馐。王也对付完碗里的豆腐,发现青迟迟不动。
“诸葛家的小子,不合你胃口?”老天师也注意到了:“要不我让人给你做些家乡菜?”
“怎么会?您太客气了。”诸葛青低眸扫了遍桌上的菜,一颗板栗才咽下没多久,便道声失陪往外走。
“老天师,我也失陪一下。”
地是硬的,他踩起来却跟棉花上一样。不行,还得再走远一点。他在心里数着步子,眼前的斑斓是越来愈多,最后隐隐发黑。天地都似翻过个儿。
他真的站不住了,向前倒下的时候默哀了下自己这张脸。
这张祸害姑娘的脸,怕是要从狐狸伤成花猫了。
“算我求你,让我省点心成不?”
来自王也的手臂揽住了跌落的人。青感到王也在背上的手往自己身体里注入了什么劲力,胃忽然抽搐到了极致,迫使他把方才吃的板栗连同酸水一并吐出来。
青不知道自己吐了多久。胃囊空了才觉得身上舒坦不少,眼睛也能看见东西了——上是青蓝色的天,下是白茫茫,无边无际的云海。
他此时正站在悬崖边,再往前迈一步就要跌入尘世。到时候,估计不仅是脸变成花猫了。
王也扶着青慢慢坐下,看他双唇发白,忍不住把人搂到怀里。
风呼呼地过,擦着鬓角发梢。
“别,王道长拉下脸求我?我可受不起。”
“有力气怼我了?”
白云流过,变幻莫测,翻滚如波涛海浪。山间松树偶尔露出伞盖,浮出一抹翠色,又被滚滚云雾没过。
王也念了几句清静经,只是狐狸在怀,怎么也清净不了。唉,其实从入龙虎山开始,他就不得清净了。
龙虎山,怎么又是在龙虎山?
王也顺了顺青的心口:
“老青,你是不是……”
“别问我是不是。自己的种子,心里没点数吗?”
他的手滑到青的腹部,凝神,果然感到一丝另类的炁。一丝像青又像自己,但并不同于他们任何一方的炁。但这微弱的一丝带给他的兴奋也只是一瞬间,很快就没入青的炁中,让他都有点不相信。
有件事不能拖了。王也嗯了几声。
“下山后扯个证吧。”一句稀松平常的话,就像是每一句耳鬓厮磨的话。好像他早就说过很多次了。
“王也,你就这么随便?”青倚在他怀里,抬头看着自己道长:“戒指呢?三媒六娉八抬大轿豪车别墅呢?中海三少结婚就‘扯个证’?”
他没接老青的话,只不过收紧怀抱,圈住这只皮狐狸。
第一次来龙虎山,他一个人的好日子到头了。这次坐在龙虎山的崖边,是他和青两个人的好日子也基本到头了。
不得常清静。真是应了这句话。王也这么想,深吸一口气山林的气息,和狐狸的古龙水味。
可这俗世,本就不得清净吧?
【完】